The Neurotic Fishbowl
七重门
谨以此献给我一位朋友!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 作者留

七重门

 

屋里的灯光很暗,小宇摊坐在地上。 身前一方茶几上三、四个啤酒罐东倒西歪,地上还有五、六个空啤酒罐杂乱地放着。 他的脸已胀得通红,身子斜靠在茶几上,右手里还拿着一个空啤酒罐。

突然一道闪电射来,紧接着是轰隆隆的雷响,再接着无数雨珠打在窗户上,噼噼啪啪。小宇感觉自己的身子突然轻了起来,不由自主地离开了地面。 他越飘越高,飘到了天花板。 他的头贴着天花板,像个气球一样。 一阵风吹来,把他推向了窗边。 他想抓住窗栏,可手掌却从窗栏穿了出去。 他继续上升,周围的高楼离他越来越远。 过了一会儿,四周变得开阔了,是一望无际的白云。 ‘难道我到了天上?’ 小宇不敢多想,远处传来了嘈杂的人声。

循声走去,一座金碧辉煌的大门出现在小宇的面前。 门上直书‘公证’二字。一位穿着律师服装的老者站在大门口,表情严肃,一双眼睛直盯着小宇。小宇看了看自己,和平时没什么两样,就想请教一下老者自己的所在。 不等他开口,公证老人问:‘你就是杜小宇吧?’

‘是的。 请问您是?’小宇觉得很奇怪。

‘我是公证老人,已经等你多时了。 跟我来!’老人领着小宇来到了一座巨型大台秤前。

‘你坐上去吧! 电梯会把你送上去’老人命令道。

‘这秤真奇怪呀!’小宇遵照着乘上电梯到了秤盘里,秤就转动起来。

小宇的面前出现了他自己的画像,旁边注明‘杜小宇,男,26岁,身高1.73米,曾就读于XX大学计算机系,学习成绩优异, 身体健康’。接着出现的是他的父母,父亲年事已高,仍继续下田干活,母亲在家烧着香喷喷的猪肉炖粉条。过了一会儿,一个漂亮的女子出现在他眼前。

‘这女子是谁?’小宇问。

公证老人笑了笑,‘这是你的老婆呀!’

‘老婆? 我的女朋友刚跟我分手,哪有老婆呀?’ 小宇很痛苦地说。

‘呵呵! 你要不死,她就是你未来的老婆!’公证老人笑了笑。

‘我死了?’小宇吓了一跳。

‘你还没死,但快了! 你的求死意志远远超过了求生意志,所以才能到这里。’

‘看,这是你的女儿!’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出现在小宇面前。

‘你在做什么?’ 小宇问。

‘我在公正地记录你的资料。’

 老人在纸上记录了上述资料,便命令小宇继续向前走。前面是一座一模一样的大门,只是门上已换成‘时间’二字。 一个白胡子老头笑呵呵地走到他面前,一把抓住他,‘快跟我来吧! 老夫已经等你很久了!’。前面聚集了很多人,本来很嘈杂的人一见他俩顿时安静下来。

时间老人拉着小宇走上讲台,‘根据公证老人传来的资料,这个小伙今年正26岁,以他的健康程度,精力充沛的时间还有二十年,精力较旺盛的时间还有十年,现在开始拍卖,价高者得!’

一个身着西装的年轻人站了起来,‘我出一百万买他精力旺盛的十年!’

另一个立即加价,‘我出五百万!’

‘我出八百万!’

‘我出九百万!’

几轮下来,终以一千五百万的高价被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买下。

一千五百万! 小宇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十年可以卖到一千五百万。

‘你为什么花这么多钱买我的十年时间?’ 小宇很想知道。

‘我很有钱。为了挣钱,我拼死拼活地干,可是刚过四十我就换上了肝坏死。  我想买了你的十年好好享受生活,好好休息休息!’

‘那你呢?’小宇问另一个以一千万买了他另外十年精力充沛时间的人。

‘我也很有钱。我认为挣钱就是一种快乐。现在我已有些老了,我想买了你的十年,挣更多的钱,实现我更大的梦想。’

拍卖结束,小宇很想问时间老人一个问题。

‘为什么你要卖掉我的时间?’

‘因为你不想要了,’ 时间老人笑了笑,‘其实我是很公平的, 我对每个人都很公平。因为你只想要钱,你不想要时间了,恰好他们都很想要时间,我也乐得做个中间人。’

‘你不公平! 就算我有了钱,可是没有时间我要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呢?’

‘你怎么可以说我不公平呢? 你的钱是出卖了你的时间才得来的,别人的钱也是辛辛苦苦用他们的时间挣来的。 你拿了别人的钱当然要付给别人你的时间。’

‘我 …… 我的三十年也许不止值这个数!’小宇不服气。

‘年轻人! 你都想寻死了,又何必再想你的三十年呢?

‘我 ……’小宇无话可说。

‘向前走吧! 等你的人还很多!’ 小宇不情愿地向前走,这里的门不再是金壁辉煌的,而是简陋的木门。一位美丽的女神正等待着小宇。

‘欢迎你的到来!’ 女神微笑着说。

‘你是?’

‘我是智慧女神!’

‘他们是?’

‘他们是等待购买你智慧的人!’

类似的拍卖会又上演了。

‘计算机专业! 很多金的专业!我出五千!’

‘五千太少了! 我出一万!’

‘他的经验太少,我出一万一!’

‘还有更高的么?’智慧女神问。

‘好的,一万一成交!你的智慧将以一万一卖给这位买主!’小宇觉得很委屈。

‘没想到我的智慧只值这么点! 我从小学、初中、到高中、大学,一直都是班上的佼佼者,我……

‘虽然如此,可你回报给社会的又有多少呢? 你的实际经验太少了。 如果你继续工作,你的智慧价值将成几何级数上升!’女神微笑着说。

离开了智慧之门,小宇看到了一颗跳动的巨型红心。 心突然裂开了,从里面走出一个可爱的小孩。‘欢迎你来到心之门,这里有你的七情六欲。’

没有了时间和智慧的小宇显得笨笨的。 他缓缓走入心之门,四周出现了很多心,有对他人的爱心、对朋友的关心、对国家的忠心、对顾客的诚心、损人利己的黑心、自私自利的心、 对可怜人的同情心、对父母的孝心、勇敢的心等等。 这些心在小宇周围旋转了一会儿,终于停了下来,一颗自私自利的心飞到他面前。 小孩笑了笑,‘原来你是自私自利的心!’

‘我怎么可能是自私自利的心?’ 小宇很奇怪!

‘见义勇为的人可以得到对他人的爱心,雪中送炭的人可以得到对朋友的关心,英勇就义的人可以得到对国家的忠心,像你这种事业无成、经不起一点风浪的人本来应该得到的是胆小的心,不过你选择了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,说明你又不怕死,所以给了你自私自利的心,因为你无视你父母的感受、亲人的感受、朋友的感受而轻易的放弃了你最可宝贵的生命。’

‘我 ……

‘你走吧! 我这里没什么可给你的,就这个面具也许会对你有些帮助!’

拿着这个奇怪的面具,小宇继续向前走,他有些后悔了,‘我真的已经死了么?’他反复的问自己,‘也许现在是在天堂里吧!虽然我没有了时间,也没有了智慧,连心也是自私自利的,但是我解脱了,真正的解脱了。’

前面黑黑的,‘嘣’的一声,小宇撞到了门上。 门开了,里面有很多人。 他四处闲荡,没有人理他,突然他看到了他的母亲。 ‘母亲怎么会在这里?’他很快走了过去,‘妈! 您怎么在这里?’

‘你是谁?’老人问道。

‘我是小宇呀!’

‘小宇? 小宇是谁呀?’

‘小宇是您儿子呀?’小宇更奇怪了。

‘我没有儿子!’老人很伤心地说。

‘我就是您的儿子呀!’

‘你怎么会是我儿子? 我儿子很乖的。 我辛辛苦苦地把他拉扯大,他决不会自杀! 决不会这么自私地不管我们了’老人生气地说。

周围围了很多人,听了老人的话,西红柿、鸡蛋纷纷砸向小宇。小宇终于知道为什么心之门的小孩要给他面具了。

‘你们别打他了! 他是我儿子呀!’老人突然认识他了。她一个劲儿地护住小宇,‘小宇他也不想呀!’

‘不要害怕,小宇! 你们别打了! 别打了!’ 老人哭了出来,小宇也哭了。他一直就是个倔强的孩子,把什么事情都想象得很美好。 可现实是残酷的,社会是残酷的。 正如歌里所唱,‘生活就像爬大山,生活就像趟大河!’一帆风顺的他从没有经历过生活的风雨,女朋友的离去、职场的风波都让他不堪忍受。 他觉得自己很没用、很孤独,可其实他并不是单枪奋战。 年迈的父母虽不能给他坚强的经济支持,但他们把能给他的关怀、温暖都给了他。

‘这种人没心没肺的,不值得可怜!’

‘是呀! 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早就不该生出来!’

满脸的西红柿和鸡蛋,小宇扒了扒! 一个红胡子老头走过来,一把抓住他,‘还不快走! 北极之门开了!’

‘北极之门? 那是什么地方?’

‘凡是快死的人都会去那里,北极老人会给他们一次继续生存的机会,……

‘我…… 还有机会么?’

‘嗯! 机会很小,是万分之一的机会,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!’

‘我…… 有希望么?

‘人人都有希望!’

小宇飞快跑了过去。 北极之门聚集了很多人,形形色色的。北极老人握着一只时光轮,‘我就是开启未来之门的北极老人,这个时光轮会给你们中间的三个人带来好运!’

人群涌动! 北极老人念着咒语催动着时光轮,三道金光射了出去!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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